个人中心

驻村是一种乡愁!一位人大驻村扶贫干部的牵挂

发布时间:2020年07月20日 打印本页 关闭 【字体:

  驻村是一种回归。去驻村,就是去感恩。

  2017年以来,我以普定县人大机关干部身份,到鸡场坡镇红岩村任驻村第一书记。

  在红岩村,我结识了不少农民,他们就是我的乡愁,我将永远走在驻村路上。

 

  朱万祥那块地

  青岗寨子贫困户朱万祥,种几块瘦地,打点临工,供5个孩子读书,生活穷迫,是我驻村当中一件难以割舍的心事。

  两夫妻挺勤劳,起早贪黑,上坡下地,把天种亮,把地种黑,总想把五个孩子供出头,总想把日子过好。农村大兴退耕还林、农业结构调整,他挺积极,全部把自己的田地退下来,栽上科技桃,一心指望那片桃林,梦想过上《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》歌唱的生活。

  那一年,他还入了党,凡是村里安排的工作,他都做在前头,是村里树立的农民好榜样。可是那片桃林花是开了,果是结了,但个头小,酸不溜秋的,像山上的野毛桃。别说摘去卖,就是送人吃都没人要。

  这对他的打击很大,从此,他含泪丢下那片桃林,只顾种岩旮旯里那几块瘦地,瘦地不出粮食,只能种红薯、黄豆之类的杂粮,杂粮卖出钱,不够五个孩子读书生活费,两夫妻要天不亮,抢在别人前头进城背背篼,挣苦力钱,才能勉强供孩子读书。

  为了供孩子读书,家里喂不起猪牛,吃不好穿不好,只好含泪把读高中的大儿子叫出去打工。然而,大儿子打工没半年,就摔断腰杆,常年在家卧床不起,加上卧床不起的岳母,一家人境况雪上加霜。

  看到这样的贫困现状,让我十分揪心。

  我给朱万祥算过一笔账,四个孩子,二个读大学,二个读初中,有国家“三免一补”教育补助、“营养餐计划”作主要支撑,剩下就是孩子们平时生活填补费用,每月一共至少要1600元,相当于“低保”。瘦地种杂粮根本种不出钱,两夫妻主要靠打临工挣钱,每月2000元。除了供孩子,剩下400元,只能勉强维持两夫妻家庭费用。

  要改变现状,还得找出路。我一心想改变朱万祥的生活现状,三番五次找上门,和他摆心事,找出路。

  2018年,我去林业局,给朱万祥争取了村护林员指标,每年有1万元的生态补助。年底,县里落实“党的政策进万家“送电视机给贫困户,我给朱万祥送去了一台电视机,朱万祥爱看中央农村频道,掌握了许多科技致富信息,他对脱贫致富充满信心。

  2019年,我为朱万祥找工做,联系了化处镇一家朵贝茶场,要了两个员工名额,包吃住,每月纯赚6000元。我动员朱万祥夫妻做茶场工人,收入高些,可朱万祥嫌打工地点较远,照顾不了病卧在床的儿子和岳母。

  我又在城里找了一家农业园区两名员工名额,离家较近且收入不错,可是朱万祥不想做。我失望问他:“你到底想干嘛?你要尽快摆脱困境啊!”朱万祥沉默半天,只说一句:“谢谢你好心了,胡兄弟!”

  朱万祥是有心事的。我告诫自己不要急,不要逼他,要找机会慢慢开化他。

  今年春节,我去看望朱万祥,给她女儿带去一件衣服,那件衣服是我买给我女儿的,我女儿嫌不时髦,放着不穿,我索性带去给朱万祥女儿了。我也怕他女儿嫌弃,不想她女儿穿上去漂漂亮亮的,笑得像朵花。朱万祥也笑了,他从来没有这样开心笑过。

  我趁机问他:“万祥哥,你不打工,要做什么呢?”

  朱万祥说了真话:“其实,照顾儿子岳母都是次要的,我心头还是放不下那片桃林,放不下我的土地,我要把桃林砍了,种蜂糖李,从哪里倒下就在哪里爬起来,我还是相信政策科学!”

  今年4月,我牵挂着朱万祥,我想赶快到他家去,和他一块盘活那块土地……

 

  那些花儿

  在红岩村驻村,我老牵挂着那些留守儿童。

  红岩村外出打工的农民工很多,每年过完年,农民工们就全部外出了,留下满村子的留守儿童躲在墙角,没爹没妈疼,看到让人心疼。

  就拿菜子冲苗寨来说,留守儿童就有23个。村委是原来的红岩小学,那个操场,就是那些留守儿童玩乐的天地。工作之余,我就站在窗前,看他们嬉戏,听她们唱歌,只要听到那些像鸟儿一样叽喳的歌声笑声,工作的疲惫就消失了。和我一块驻村的小詹嫌他们吵闹,总想赶走他们,我止住说:“要珍惜,那种快乐难得啊。”

  有几个小姑娘很可爱,他们在操场玩着玩着,会悄悄上楼来,躲在我的窗户下面,然后悄悄伸出脑袋瞅我,有时候我假装没看见,拿一本书挡住脸,听他们唧唧啾啾议论,有时候,我对他们板个鬼脸,他们就像一群小鸟一样叽叽喳喳飞散了。

  这样来的次数多了,他们不怕了,大大咧咧走进我的办公室,翻我的书,大人似的问这问那,他们成为我的朋友了。每逢村食堂开饭,只要见到他们还在操场玩耍,我就叫她们一起吃饭,吃完饭,他们给我洗碗,给我唱歌,这是我驻村的幸福时刻。

  每逢回家,我都要带点糖果去哄他们,而每次回家,他们都要躲在墙角,目送我走远。每次回村,他们都要从墙角飞出来,迎接我。每次开车路过红岩小学,我都要等他们放学,任凭他们挤满我的车,带他们回家,车内充满欢声笑语,那是我驻村的幸福时刻。

  他们是李欣欣、熊思颖、李琼香、祝全雨……一群可爱的孩子。

  李欣欣不爱说话,每次见到我,只是笑。后来知道,她爸妈在浙江永康打工头十年,只有几次过年才回家。我在贫困户留守儿童档案上记下李欣欣的生日,待到她生日那天,我进城买了一包糖果,专门挑了一个布娃娃,和那一群留守儿童一起,为她过生日。

  那一天,她紧紧搂着布娃娃,背过身去,只顾悄悄落泪。“祝你生日快乐!祝你生日快乐!”我想改变这伤心的场面,我一边拍手一边唱,孩子们一个个接着拍手接着唱。小欣欣噗嗤地笑了。

  2018年过年,李欣欣的爹妈回家,专门请我去他家坐,还邀请寨子里我认识的朋友一起。

  “如不嫌弃,就让欣欣认你干爹吧。”有朋友笑着说。

  “好啊!”我开心答应了。

  “其实,菜子冲的留守儿童,都是你的女儿。”得到村民朋友们这样特殊的认可,是我驻村美好的心愿。

  红岩村有这样的留守儿童56个,每逢“六一”节,我要带上56个书包和56个文具盒,去和他们过节。

  “孩子们,你们的爸爸妈妈外出打工,是爱家,爱你们。你们好好读书,他们才不牵挂,才安心打工,才是你们最好的报答!”我常对孩子们说。

  每当红岩的春天到来,刺梨花开满山,油菜花开满田野,我就带着那些留守儿童去踏青,看他们奔跑在山坡田野,听他们笑声在山川河流飘荡……

 

  杜仕琼的危改房

  杜仕琼老人在贵阳捡垃圾十多年,2018年回村来了。

  她原来家住红岩村大土寨,2000年丈夫去世后,改嫁到织金。不幸的是,没过几年改嫁的丈夫又去世了,她就到贵阳捡垃圾为生。

  2018年回村,杜仕琼在寨子里这家住几天,那家住几天,吃转转饭,最终落到睡在寨子路边一个废弃的厕所里,寨子里的人都认为她疯了。

  有的村干部也认为她心智有问题,嫁出本村十多年了,曾经还享受过农村危房改造政策,现在却睡厕所。

  一个好端端的人谁在厕所里,这件事情让我心里十分难受,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上。

  寨子里有人告诉我,杜仕琼没有睡厕所,晚上睡在他二哥家,铺张床在厕所是摆样子,做给人看的,目的是要危改。

  查户口、查村危改户档案,走访大土寨子群众。我决定对杜仕琼住房问题查个清楚,我把她接到村委,听她讲清楚讲事由。

  杜仕琼人虽然嫁到织金,户口还在本村,还属于红岩村人。2000年享受过农村危房改造项目,可是房子下个基脚丈夫就死了,房子没建成,就跟着织金人到织金去过日子了。

  她有三个儿子,在外打工十多年,没回过村看望老人。

  经过和杜仕琼一番交谈,我认为她并没有疯,讲话思路清晰,会说感谢之类的话。她老屋基前面有一棵枇杷树,枇杷熟了,还专门跑到村委,叫我去摘枇杷吃,是一个善良的老人。她只是遭遇不幸,没了着落。

  杜仕琼老人一个人生活,无房住,愁吃穿,是精准扶贫的一个典型。我打听到她儿子的电话,联系过好几次没有联系上。

  我和村支书、村主任商量,如何解决杜仕琼问题。村支书、村主任都说,村里还有一间卫生室,先让杜仕琼老人住下来。

  同时,我将整理的调查报告向镇里汇报,建议及时解决杜仕琼危改和低保,确保吃穿不愁,有住房。

  镇里很重视这件事,马上向村里安排了杜仕琼的危改和低保。可是,又面临新问题,危改资金不够砌房子,杜仕琼没钱垫,不想要危改了。

  我就和村支书、村主任分别上门找她亲戚做思想工作,晚上开了个家庭院坝会。事情才算落实下来。她的一个侄儿愿意为她添补建房资金缺口,其他亲戚、邻居都愿意出建房义务工。

  杜仕琼的危改房就这样建起来了。来年初夏,她住进了新房。那天,她专门跑到村委找我,请我去看她的新房。初夏的阳光洒满新房,青瓦白墙,那棵老枇杷树上,金灿灿的枇杷缀满枝头,人站在院坝上,伸手可摘。

 

  他们的病

  农村人怕病,一人病全家贫。绝不能让一个贫困人口卧病不起,那是我们驻村帮扶瞄准要做的事。

  菜籽冲苗寨祝永学老人,七十来岁,贫困低保户。痛胃病常年卧床,一痛就遍地打滚,只敢喝稀饭。

  他家就在村委隔壁,刚驻村的一天,我听到有人呻吟,便起床去找人,只看见他在床上疼痛打滚,老伴站在旁边眼巴巴干着急。

  我急忙问他哪点痛,他说胃痛,老毛病十多年了。我急忙开车去村诊所抓药,吃完药后才好了点。

  我安慰他好好养病,现在国家医保政策好得很,低保户可以报销,先医病不用垫钱。他不信,只信自己挖来的草药。

  “有啥难事就打电话给我。”我把手机号留给他。

  第二天一早,我打电话联系县医院院长、县民政局局长,为祝永学老人做好住院准备工作,干净利落安排了不用垫钱先住院、出院后合医报销的事宜。开车送他去县医院,为他办好一切住院手续。

  “不敢相信是真的,痛胃病十多年,不敢买药、不敢住院,怕用钱……”祝永学说。

  “你是贫困户、低保户,治病有国家保着,不用你花钱。”

  半个月后,我接到祝永学从医院打来电话。

  “好了好了,肚子好了,吃饭香了,我要出院了!”我听到电话那头一串爽朗的笑声。

  出院后,祝永学每天起得早早的,悄悄帮村委打扫院坝,寨子串户路。后来,我们聘请他做菜籽冲卫生保洁员。

  2018年大年初一,祝永学打电话约我去他家过年,他做了几大钵肉招待,腊肉片子有指头那么厚。

  “您老人肚子好了,你吃给我看看香不香。”

  祝永学夹起一大片腊肉往嘴里送,连说:“香香香。”

  杨明富、毛忠琼、夏志琼、杨国辉、熬正英、刘焕文……驻村期间,我几乎走遍了红岩村所有农户病人,力所能及帮助他们解决医疗救助保障。

  (作者:胡德江,普定县人大机关公务员,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、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)

上一篇: 没有了

下一篇: 没有了

相关信息

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