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贤春

在我眼中，贵州德江洋山河，百看不厌，至今已游二十多回。

2009年末，中国、法国、葡萄牙地质专家，前来德江县，探测了数十处岩溶、溶洞、河流，对高山镇洋山河峡谷的天坑群、天桥群、溶洞群赞赏有加。

为了“眼见为实”，次年仲夏，与同事结伴探寻洋山河。

第一站是峡谷口西岸边的“桥上天坑”。天坑犹如一只大石桶，坑口有十多个足场那么大，深度超过五十层楼。对面刀削的石崖半壁，凹进去很大一片，像一顶头盔，又似幕布未合的戏台。

绕过天坑边的小山岗，下到天坑左侧半壁的小道，到达“戏台”侧面。前方顶部露出了光线，移步发现，又是一个天坑。两个天坑间被一座粗阔的石桥隔开。这大概是“桥上天坑”的来历了。

在西岸驱车上行，又步行穿过一片树林，来到峡谷中部边的“三岩阡天坑”。天坑三面绝壁，形似撮箕，出口为坡地。其名也应是其形而得。为节省时间，我们兵分两路，沿天坑两侧边缘，互摄天坑对面的悬崖绝壁，以弥补无法镜收全景的遗憾。

峡谷边，还有两处较为壮观的天坑：一是刺木覆盖山路的“马家天坑”，二是距离稍远的“谭家天坑”。据说，“谭家天坑”四面绝壁，无人到过底部。因时间关系，两处都未能去成。未能去成的，还有梨子水石林。

返回峡谷口，也就是阻挡峡谷延伸的山梁。

峡谷呈南北走向。两岸是连绵的陡崖，右岸肩部的小道，顶部是平缓起伏的峰丛。

沿路下到百余米深的谷底，在河边看石壁，显出不同的造型来，或峰柱，或壁画，或屏风，不一而足。石壁长出的树木，让人叹服生命的坚韧和顽强。

从北而来的河水，在这里停止了前进的步伐，转向东岸似喉咙的“石牌穿洞”。洞口形似三层楼高的城门。被吞掉的河水，从这里钻进山腹，蜿蜒数千米，从山梁另一边的山脚钻了出来。据说，里面洞厅如坝，石壁如画，稍加疏浚，可漂流。

峡谷东岸半壁的“天生桥”，离峡谷口只有一公里多，距谷底只有一百多米，但无路可通。我们坐车绕道东岸山梁后，徒步穿过茂密的杉木林，下行陡峭凹凸不平的石径，斜穿满坡遍野的箬竹和灌木丛，横钻象鼻石，来到天桥下。一道石梁横跨在两道石壁间，离地二十来米，形似一道拱门。

“雄鹰石”在上前方，距离不过两百米，但无路可行。为了节省时间，就近手脚并用，抓住树枝草根向上。在前后人员的推拉中，爬上山梁，从另一处摸下半山悬崖处，来到凝眸远眺的“雄鹰石”前。为了钻被高大宽阔石壁阻隔的“傩仙洞”，又得返回出发处。

沿着缓缓下行的山路，穿过茂密的树林，横过半山小道，来到悬崖边。右前方有一高一矮相依的两根石柱，石柱站立在椅子形的半山悬崖边。同行人说这叫“情侣峰”，讲了一则凄美的爱情故事。

小心翼翼沿七八十度的陡坡向下，百余米后，左转沿挂在半壁的羊肠小道横行。路太窄，不时附壁前移，路入石壁裂缝，不得不蹲身躬背，稍一伸腰，就会石头抵身。听着脚下雷鸣般的河水，看着深渊般的峡谷，大脑总是假设着“一失足成千古恨”的多种情景。好在半壁有灌木，前后有行人，稍给自己壮了些胆子。

斜行进入洞内，一股凉风袭来，身上不再冒汗。打开矿灯，渐次入洞，眼前出现一大厅，厅前是一潭清澈透底的碧水。

选择从大厅左边进入第二个大厅，厅内红、黑、绿、白、黄四色瀑布的流痕，形似人像、手掌的钟乳石，吸引我们不停地拍照。大厅尽头石壁上，一道白色瀑布，呈现眼前，似豆浆从岩缝中汩汩下淌。这就是传说中的白水河。

匍匐蹲行容纳一人的通道，进入第三个大厅，红白黑三色石花似天女散花铺开，钟乳石琳琅满目、颜色形态各异，仰望四周，常见白色、黑色、黄色、红色石幔悬挂四壁。石壁边，一只形神兼备五米多高的企鹅，矗立仰望洞顶。

大厅右边沟里，哗哗的红水流动在灯光里，其景如画。来到红水河上游左边，洞穴里流出的黄色河水，把河床染得一片金黄。时间不早了，没有去成“九个洞厅”的其他洞厅，返回羊肠小道尽头，双脚软痛得想就地躺下。

2012年秋，这里开始打造为景区，我也曾多次再到洋山河。

2015年是我进入洋山河最多的一年。从山谷的尾部，观察到峡谷的尽头。回家下载相机中的照片发现，“情侣峰”椅背那石崖，很像一张饱经风霜的脸，顶上的树木，犹如头发。另一张是在地缝边向东岸拍的，放大一看，左边傩仙洞那壁悬崖上，有两个头像：左边那个，洞是左眼，中间凸出那道是鼻梁，右侧那道椭圆形石壁是右眼，河谷边上的洞口是嘴巴。右边的头像秀气一些，石崖顶端像帽子，左右两边凸出那道悬崖似眼睛，最下面那个岩阡是嘴巴。像“傩仙洞”一样，为宣传德江县内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傩堂戏，将左边的命名为“傩公”，右边的命名为“傩母”。

随着旅游景区的开发，其间又发现了新的景点：“千米傩神长廊”。在东岸峡谷车道上方，像屏风一样折叠的石壁，呈现许多大小不一的头像，并列站在那里。因德江有傩戏之乡之称，其形象也往傩面上靠，如“开山猛将”“先锋小姐”“土地”“开路将军”“判官”……究竟有多少神似面具的图案，也没有人数清过。比如“开山猛将”脸上左眼上方黄色那一块，就如浓眉鹰嘴鼻的人在微笑。这种景中景很多。

后来受托为洋山河景区撰写导游词。为了更为有序和细致地观察每一处景点，又多次到洋山河。

最近两次游洋山河都是和文友前来采风。屈指算来，百看不厌的洋山河，至今才游二十多回，多数时候还是走马观花。真想每个季节，都能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，在春红夏绿秋黄冬白图画间，徐徐走，慢慢看，细细品，洗心养肺之余，静静回望人生。